在麝香之路上 寻迹羊同古国

2024-06-24 15:55:36

青藏高原海拔最高、人烟最稀少的中部地区被称为“万里无人区”。经过多年考古发掘,此间一条堪与丝绸之路比肩的古代贸易走廊重新进入了人们的视野。我们一行人驱车自驾,正是为了探访这条“麝香之路”上古代文明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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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布传奇的土地

春夏交替,一个西藏最让人心动的时节。

此时青藏高原西部的广袤荒原上,众多村落牧场变得格外热闹,青壮年男人们,忙碌着将自家产下的货物捆在驼牛的背上,赶起驼队,辞别家人妻女,从羌塘、从大藏北、从阿里、从尼泊尔出发,穿越喜马拉雅的重重高山,走向最近、最繁华的城镇,走向以物易物的边民集市,换回生存必需的食盐和日用品。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千年,如今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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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世界的朝圣者们,背着行囊,熙熙攘攘地拥上高原,他们不厌其烦地转着神山圣湖,抬起头仰望洁白的雪山冰川。他们比虔诚的僧侣还要虔诚,让潜修的僧侣都为之动容。

但很少有人会留意脚下小路边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远处天际线下忽然出现的残垣断壁、村边妇人手中捻动着的历经岁月的佛珠,以及垭口畔的巨石、崖壁上状如蚁穴的洞穴和洞穴里不知所云的上古图腾……这是一片遍布传奇的土地,每一块石头下都埋藏着无文字的过往,虽然大部分的地方都状如火星般荒凉。

20世纪最初的十年中,无数世界伟大的探险家涌入这片海拔最高的荒原,期望着伟大的发现。斯文·赫定们辗转多年却一无所获,美国探险家杜尚失望离开时说“覆盖西藏的迷雾太过厚重”——是呀,这里如今依然迷雾重重。

我们随着阿里旅游局的向导,去参观新开发成景区的皮央石窟。在喜马拉雅山脉的西北角,札达土林沟壑纵横的山间,一条修缮一新的沥青路直通皮央石窟刚刚堆叠起来的景区大门。

除了山体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洞穴之外,这里增加了很多新的元素——新修的步道,游客中心,展示牌。就连石窟下面曾经破旧的村庄也沾了福气,所有的房屋都被重新修缮粉刷过,变成了未来的旅游民宿。

就在这样一个已经深度开发的景区里,一个为寺庙绘制壁画的画匠,不小心撞开的一堵石墙,一个绘着精美壁画的洞穴显现出来,本以为再无惊喜的石窟,再次给人们带来了惊喜。除了壁画,洞穴的地面上洒满了贝叶和金箔制成的经书,作为一个现场的亲历者,我感觉自己几乎已经窒息了,时间像是拉开了一道门缝,令我得以窥探重重历史迷雾中被隐藏起来的秘密。

在此之前,对于阿里地区札达县境内的考古工作已经持续了十多年,从最初山间发现的苯教后弘期遗址开始,由浅入深,人们不断在更深的地层中发现新的遗址,直到发现上百处1世纪的墓葬,一个王朝和一个古老的文明才逐渐被人们发掘出来,这个比古格王朝更古老的邦国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上述发现延续了藏北高原考古的热潮。从喜马拉雅山脉最西端的狮泉河,穿过被越野爱好者称为“一措再措”的西藏中部湖群地带,再到安多那曲和青海的玉树,一座座古墓古城被陆续发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出土文献之一,是一些覆着金箔的经卷——葡萄牙文写就的基督教《圣经》残卷。有学者在考证了大量古迹和文献之后,提出了一系列大胆猜测,其中之一就是:在整个藏北高原荒芜的大地与咸涩的湖泊中,曾经有一条活跃的商道,连接着东西方文明。

这条商道大概形成于1世纪,它始于横断山脉,穿过唐古拉山和羌塘的万里无人区,翻过喜马拉雅山,进入西亚。商人们满载着仅产自青藏高原和四川盆地的名贵麝香,一路向西,到达当时西方文明的中心西罗马帝国。作为古商道的核心产品,香料不仅带来了财富,也带来了文明和宗教的交融。

在这条商路最活跃的时期,西藏腹地的高原上,吐蕃王庭正从一个部落悄悄崛起成一个帝国,另一个更古老国度和文明正受到冲击走向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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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香之路与和亲之路

西方学者说,是香料催动了世界上伟大的地理发现。

这一点不假,9世纪,威尼斯商人在君士坦丁堡购买东方所产丁香、肉桂、豆蔻、胡椒等香料,转销欧洲,获得厚利。香料贸易间接刺激了15世纪海上航路的开拓,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先后侵入南亚和东南亚的香料产地,通过不等价交换和直接掠夺,将大批香料运入欧洲市场,获取惊人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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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古代,香料贵如黄金。唐中中叶曾居一品的宰相元载因贪腐被抄家,抄出的800石(约64吨)胡椒成为他重大贪腐罪状之一,可见香料在当时的非凡价值。

世界上最好的香料产自东方,其中一款名贵的麝香,只出产在羌藏高原和与之毗邻的横断山区。这里远离大海,有难以逾越的喜马拉雅山脉阻隔,为了获得丰厚的利润,不畏艰险的商队在如今都难以通行的青藏高原中部开辟了一条以麝香命名的商道——麝香之路。

2010年之前,想要翻过横断山脉进入西藏的深处极其困难,人们不得不面对到处滑坡、路面翻浆的简易公路。如今还有很多年轻人热衷于挑战这条曾经臭名昭著的“烂路”,通麦天险、冰川走廊、怒江峡谷,一边是陡峭的悬崖,一边是奔腾的金沙江,沙鲁里洁白的雪顶,唐古拉山刺眼的冰川,茂密的松林和野生动物,伴随着随时可能塌陷的山体和让人丧胆的悬崖公路,

人们不得不折服于横断山的美景,也时时心悸于眼前的危险。

拉萨的繁华和那曲的萧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随着海拔的升高,人们将逐渐失去活力,海拔越高,丧失的活力越多。渐渐地,所有人都开始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那曲海拔4600米的街道上几乎见不到有人奔跑。

如果不是为了追寻什么,我相信不会有人选择将西藏中部湖群地带作为通道。当藏北那条声名狼藉的“大北线”已经铺上沥青的时候,措勤县城外依然是尘土飞扬的碎石路。动辄上百公里颠簸的道路,直接将我崭新的汽车减震颠断了。

穿行在这里的只有少数牧民和开着顶级越野车的探险爱好者。这里少有村庄,不间断的湖群伴随着古湖盆形成的山脊,层层叠叠地挡在前面,一重云断,一重山阻,看久了让人绝望。

误入其中的旅者和牧民一样,从一个山脊蹒跚到另一个山脊,苦苦挣扎。因为村庄稀少,车子总是载满了生活物资和油料。当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能寻找到一块平整的向阳山坡安营扎寨是一天中最好的运气,人们只能蜷缩在篝火前,在山风的呼啸声中,等待第二天黎明时太阳升起。可以说,外界的繁华对这里没有丝毫影响,它依然是一块沉睡的“处女之地”。

不论我们如何看待眼前的荒芜,在汉晋时期,这里的确是汉文化西出的主要通道之一:在汉代的文献记载中,汉文化曾经沿着河湟谷地向西延伸到达青藏高原的东北边缘(今玉树地区),再随着和亲的队伍,将遥远汉地的丝绸、茶叶和漆器匠人第一次带到喜马拉雅山麓。

吐谷浑时期(盛唐初期),盗匪横行的丝绸之路早已失去汉时的辉煌,已经无法满足东西方越来越频繁的文化贸易往来,青藏高原北部地区的麝香古商道被唐使再次打通,这条商路在当时被称为“和亲之路”。

新崛起的吐蕃在松赞干布的带领下,逐渐显示出霸者之气,东方的唐王朝、南方的印度与尼泊尔、西方同样称霸但已迟暮的羊同国,都为这个崛起的新霸权献上了自己的公主。

和亲成为一条纽带,在青藏高原上构建起了一种微妙的政治平衡,佛教在青藏高原的传播以及中原王朝与遥远印度的文明互动都在这个时期达到了鼎盛。这条道路成就了青藏高原的初次繁盛,其作用超过了当时连接西域的河西走廊。

同时期的丝绸之路上,突厥人的崛起使西域诸国间战火不断,而“和亲之路”则避开了战乱,具有独特的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在古商道最忙碌的时期,多数大唐高僧都会取这条道路前往印度取经,根据义净法师的《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大唐从太宗到武后三朝期间,除了最初的玄奘法显,60位高僧先后前往印度,走陆路的19人,其中12人选择了这条古商道。唐朝将领王玄策更是依靠此路才凿通了南丝绸之路的“东道”。

我们在藏地最荒凉的中部湖群间寻找这条商路,从阿里到改则,从改则到措勤,再从措勤到申扎,1000多公里除了绵延的简易土路,已经很难像茶马古道那样寻找到有形的古道踪影,除了盐湖边巨大的国营盐场之外,连一个像样的城镇村甸都很难寻到。

谁会想到,在吐蕃还是雅砻部落的时候,这里就曾经是已经称霸青藏高原几个世纪的羊同国腹地,拥有过“胜兵九万”,他们的国王被称为象雄王,他们的文明被称为象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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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同国寻踪

站在一片什么都不存在的荒原之中去想象一个曾经存在的国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况且这个国度曾经空前庞大,它几乎占据了整个青藏高原和现在部分四川西部地区。我们正寻找的国度和文明,不像塔克拉玛干沙漠里那些遗址尚存的西域古国,它的存在被大自然抹杀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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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同国,这是一个只有民俗学者和考古专家才关注的名字。

我猜测,我现在正驱车闯过的湖群,在上古时代一定是大海最深的海底,因为从高空拍摄或看卫星地图,这一整片区域看起来像是放了水的池塘,作为“塘底”的高原上,一片片的“小”水洼连绵不绝。

在藏北诸县中,申扎和措勤这两个县几乎找不到什么天然植被,所有的湖泊岸边都泛着乳白色的盐碱,湖与湖之间的洼地里寸草不生。我们前行了一天一夜,行进了300多公里,这一路最直观的感觉是,“世界最艰险之地”的称号名副其实。这里有海洋生物化石,也有来自外太空的陨石,唯独没有供生物生存的资源。

措勤县是我在整个西藏地区见到野生动物最少的地方。除了零散的几群野驴,西藏标志性的动物物种很少出现在这片区域。同行的西藏大学人文教授白玉芬老师手指荒野,向我讲述眼前这块寸草不生的地方曾经存在过的一个古国的历史。

在各种文献里,这个国度拥有很多的名字。“大羊同国”之名最早出现在唐代道宣的《遗迹篇》中。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称之为“苏伐剌拏瞿呾逻国”。玄奘取经并没有经过青藏高原腹地,这显然是他道听途说来的,所以才会取了这么一个绕口的音译来做国名。《北史》和《隋书》也记载了这个在葱岭和于阗之间的国度,并称它为“东女国”。

“羊同就是象雄”,这是现在史学界比较认同的观点。5世纪以前,西藏地区的文化面貌保持着较多的共性和明显的连续性,不论青藏高原上的势力如何变迁,他们彼此之间总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和继承关系,并且形成了具有地域特色的文化统一体。大羊同国这个史书中的文化统一体与藏族文献记载的古象雄文明在地理位置上正好吻合。

8世纪,杜佑编撰的《通典》对大羊同有过精确详细的描述:“大羊同,东接吐蕃,西接小羊同,北至于阗,东西千余里,胜兵八九万。其人辫发毡裘,畜牧为业。地多风雪,冰厚丈余。所出物产,颇同蕃俗。无文字,刻木结绳。刑法严酷,其酋豪死,去其脑,实以珠宝,剖其五脏,易以黄金,假造金鼻银齿,以人为殉,卜以吉辰,藏诸岩穴,它人莫知其所。多杀牛羊马已充祭祀,葬毕服除。其王姜葛,有四大臣分掌国事,自古未通,大唐贞观十五年,遣使来朝……”

很难想象,眼前这样一个死地,是怎么在生产技术极端落后的中古时代,养活一个拥有“胜兵八九万”的庞大国度,如果以唐代十农养一兵来结算,这个国度曾经拥有过一百万的国民,并孕育过繁盛的文明。

10世纪的伊朗地理学著作《世界境域志》记载,“Rang-Rong”是吐蕃的一个省,在吐蕃没有比这里更贫穷的地方,居民住帐篷,其财产为羊。吐蕃可汗收取人头税,以代地税,其地长有一个月的路程,宽亦如此,据说其山上有金矿,发现的金块状如羊头。从书上的地理顺序看,Rang-Rong之后是博洛尔(巴基斯坦)和玛域(拉达克),Rang-Rong又被音译为羊同与象雄(Xang-Xung)。

羊同国覆灭后,失去了政权实体的象雄文明演变为苯教的宗教形式,依然存在于藏地文化圈之中。很多我们耳熟能详的藏地传统习俗,如果深究下去,大都源自土生土长的古象雄。在佛教盛行的西藏地区,继承了象雄文化的“苯教”以一种特立独行的方式延续着自己的文化习俗。

比如,藏传佛教的真言有六字,苯教的真言就有八字;佛教按顺时针朝谒,苯教则采用逆时针方向;,在阿里地区古墓中发掘的象雄符号,几乎就可以被看作现代藏语的雏形了。今天藏族人的习俗和生活方式,有许多也是象雄文明留传下来的:转神山、拜神湖、插风马旗、插五彩经幡、刻石头经文、放置嘛呢堆、打卦、算命,其中都有象雄习俗的影子。

这个神秘消失的国度,塑造了当代藏文化的外在表现。它到底在哪里呢?各种各样的发现证明了象雄文明的某些具体位置划分。冈仁波齐为上象雄,也就是现今著名的古格王朝周边地区。昌都丁青为下象雄,横贯万里无人区的改则、申扎、尼玛、措勤为中象雄。

这十多年的考古发现,至少推断出象雄文明的羊同国国都建造于当惹雍措湖边,作为象雄文明发现以来最著名的遗址位于那曲市文部乡办事处不远的穷宗,那里也是传说中的圣城——穹隆银城——的三大疑似所在地之一。

在敦煌古籍的记载中,大羊同国在公元645年被吐蕃所灭,羊同国最后的象雄王被杀死在当惹雍措湖畔的王宫之中。

从此,这个称霸青藏高原数个世纪的古国变成了吐蕃的西陲。激进的吐蕃赞普粉碎了高原上最后的宿敌,在此期间的吐蕃赞普们北上切断了丝绸之路,与唐王朝反复争夺着河西走廊与河套地区肥沃的土地;南下蹂躏温顺的古印度,废弃了和西方唯一的陆上商道。可惜强盛的吐蕃只辉煌了300多年,便因为内乱和宗教之争土崩瓦解。

可能是因为吐蕃覆灭得太快,无暇详尽记录古羊同国的历史,一个缔造了文明的古国就彻底淹没在时间长河中了。

按照“文明产生政权,政权刺激贸易,贸易缔造商道”的逻辑,寻找最后的象雄王足迹,或将成为除了史料之外,证明古商道和古国存在的直接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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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雄王的最后足迹

在出发赶往最后的目的地当惹雍措之前,我们已经在藏北荒原和湖群间徘徊了一周的时间。期间整个藏北下起了大雪,最大的时候,积雪已经达到一米多深,在荒野里露营变得越来越危险。

最终,我们选择到一个接一个的国营盐场里寻找庇护。这些只存在于此地的巨大盐场似乎对这种上门求助的孤独旅者并不陌生。想必,在自驾探险盛行的当下,已经有不少开着越野车的旅人登门寻求过帮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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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场里修建了简易的生活宿舍,房间对旅行者开放,每人一百元的价格并不算贵,也可以住在屋檐之下,屋子里生起炉火,对于环境恶劣的藏北来说,简直是奢华的享受。

相比起纳木错、色林错、玛旁雍措和羊卓雍措这些西藏名湖,当惹雍错只在藏北荒原的大北线上更出名一些。在我看来,这里是藏北荒原上开发最早、最完备的“景区”,但并不收取高额门票,围绕景色最好的半个湖区还修建了沥青公路,这么好的公路在藏北并不多见。湖北岸的文布南村里遍布民宿,从村口延伸出一条公路,直通150公里外大北线上最著名的尼玛县城。这里已是万里无人区的最西端。

每年七八月间,藏北荒原都会迎来大批越野爱好者,当惹雍措是他们必去的“打卡地”之一,这一点从文布南村客栈墙上贴满的队旗和密密麻麻的留言就能看得出来。

当惹雍错是西藏最深的湖泊,也是苯教崇拜的最大圣湖。朝圣季节这里尤其热闹,作为苯教和佛教都认可的圣湖,朝圣开始时,佛教徒顺时针转湖,苯教徒逆时针转湖,那光景着实震撼。

我们来的时候还不是藏地旅游的黄金季节,整个村子显得空空荡荡。眼前的当惹雍错映着天光,蓝得刺眼。湖边有一座建于悬崖山洞中的寺庙——玉本寺,相传为苯教最古老的寺庙,玉本寺供奉着苯教独有的狼面女神,香火旺盛。

湖的四边有四个泉池,我们到时泉池里还结着冰,据说在此沐浴能洗去罪孽与疾病。沿着寺庙继续驱车15公里,道路被一巨大山壁切断了,只有一条小路沿一斜坡向山壁顶端延伸,那里应该就是我们寻找的羊同国的王庭所在地——穷宗。

同行的白玉芬老师说,我们出发的文布南村原本驻扎着一个部落,他们来自可可西里无人区的边缘,文布就是这个部落的称号,他们是最后的象雄部落,守护着王庭所在。

翻过小路,就能见到达果雪山的雪顶,这里背靠雪山,面向当惹雍错,地势有些陡峭,但绝对称得上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这里有大概一平方公里的遗址群,虽然只剩下部分的洞窟和一些地基,但能看得出,这里曾经是一个据险而守的大型石堡山寨。

据传,吐蕃第40代赞普赤松德赞串通了象雄王国的最后一代国王李弥夏的王后,在李弥夏祭湖的时候将其暗杀,这一事件导致了羊同国的灭亡——但这也只是传说而已。

敦煌古籍的记载中,吐蕃崛起后,象雄逐渐衰落,国王李迷夏曾迎娶松赞干布的妹妹赞蒙赛玛噶为妃,因此双方最初是同盟关系。但吐蕃的强盛使双方关系越来越恶化。最终,松赞干布以羊同国内部政变为由,于642年出兵讨伐,费时三年攻灭了羊同,并派琼波·邦色为羊同总管。羊同于是成为吐蕃的藩属国。

在此之后,又出现过琼布氏象雄王朝和后聂叙象雄王朝,但他们只是沿用了象雄的名字,并没有恢复羊同国曾经的辉煌。直到清朝将整个西藏纳入近代中国的版图,再没有中原王朝称他们为羊同国。

这个古老国度和那条古老的商道逐渐成为藏北万里无人区的一部分,被人遗忘;只有羊同孕育的象雄文明和宗教形态,仍在藏传佛教中若隐若现地存在着。